中国的乡村社会目前是怎样的一幅图景？

在没有参与过千村调查人的眼里，乡村社会可能是一幅蓬勃振兴的活力风貌，可能是日薄西山的颓唐之感，但真实的样子是怎样的呢？也许，在每一位已经行近10天的访员眼里，都已经有了一个自己的答案。而我们此次有机会，随着督导巡视的步伐，去一探中国乡村社会最真实的风貌。

此次，我们行进的地区是广东的韶关市，韶关，内接珠三角，外联湘赣，在广东乃至中国版图上都是具有重要意义的一块。作为粤北的一部分，韶关在一些人眼里并非经济发达的地区，即使这样，在短短几天的行程里，韶关也向我们展现了它特有的一面。

村庄自然风貌：风车石墨、炊烟袅袅？

督导首先到达了韶关市南雄市南亩镇下属的一个村落，丘陵地带将这里的土地拱得起起伏伏，而村民们就以二三十户为单位，分布在丘陵中狭小的平整土地之间。由于土地平整面积小，房屋大多依山而建，傍水而居。

督导所去的第二个村落，则位于韶关市曲江区沙溪镇，这里是典型的山地地貌，从镇上到自然村，需要行进11公里的盘旋山路。与前一个村子相同，这里的自然村规模也在20户左右。由于位于山顶的相对平整地带，这里空气清新，天高云淡，也由于远离城镇，颇有归园田居的隐世之感。

乡村风貌

村庄发展：欣欣向荣or 日薄西山？

在南亩的村子中，有一座据村民讲述有五百年历史的城楼，而沙溪的村落，至今依旧保留着上世纪70年代所建的房屋之中，因此，南亩和沙溪的村落皆在历史长河中经历了时代的风雨和洗礼。南亩的村落由于交通更为便捷，外出务工人员不断增多，返乡之后在村内修建起一座座漂亮的小楼，村庄房屋呈现出新旧交替、略显杂乱的情况。而沙溪的村落由于交通不便，经济情况有所改善的年轻人纷纷进城安家，村庄的空心化现象十分严重，也因为务工人员大多在外地或镇上安家落户，村庄的老房子才得以保留。

由于督导此行专为解决困难，因此走访的两个村落均未有集体经济，村庄发展仿佛时间停滞一般，而据访员们和村干部介绍，在行进过程中，一些村庄由于开发旅游资源或是发展特色产业而得到了很好的发展，村民的收入也在集体经济和市场带动下翻了几番。在笔者个人看来，传统农村的消亡或许是一种历史的必然，在新时期的建设发展之下，乡村风貌并非如现在这般保留所有原始自然村，新的乡村一定会在农业现代化的推动之下有更加全面的变化。这不仅是国家政策发展的必然，更是时代、市场与人民多重选择的结果。

村民接纳度：热情好客or 拒之门外？

在督导随行的几天里，两个村庄的访问皆进行的非常顺利，这也和两地古朴的民风有莫大的关系，在我们的访员进入到农户家中时，不时可以享用到乡村的天然美食，不只一户农家向访员招待了自家种的西瓜、李子以及蜂蜜，还有不少农户提出要留访员在家吃饭，但访员们本着不打扰农户的本心，谢过好意之后便离开了。

虽然两个村大体上是顺利的，但在督导巡视时也发生了些小故事。南亩镇有一个样本需要追访调查，而那户配合度并不高，我们的访员为了追访，与那位原本配合度就不高的阿姨，从河边追至四楼房顶，又从房顶追至一楼客厅，连下楼时都在询问阿姨，或许是我们的软磨硬泡（死缠烂打）终于感动了阿姨，最终访员成功完成了追访。

访员们调查顺利的时候很幸福，但这些略有些心酸的故事才让他们学会了成长。从他们的讲述中我们才知道，我们有的队伍在进村第一天就被驻村干部严正警告，并受到了所有村干部的“特别关心”；有的访员被当做暗访人员，被村民们用摩托车围堵被迫聆听他们的故事；还有的访员在访问过程中，被受访者的妻子拿扫把赶出家门……虽然这些经历让访员们大受挫折，但是有了如此的经历，他们在应对不同的访问情形时才开始愈发从容。

访问队伍采访进行时

我们的“村村”：恰同学少年，风华正茂

此行过程中笔者一共接触了12位访员，他们来自江西、安徽、湖北、广东等多个省份，也分别在不同的学校求学，更来自于金融、中文、社会工作、国际政治、农林经济管理、机械、化学、新闻等完全不同的学科门类。在谈到为什么参加千村项目调查时，一位学习国际政治的访员谈到，“因为以后想要学习中国政治，我想，对中国政治的学习还是要建立在多了解农村社会的前提之上。”而一位学习金融的同学则说，“参与多项社会实践是我们金融专业历来的惯性，这次有机会到农村走走，了解农村目前的发展现状，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宝贵经历。”在几日的观察之中，我们的访员虽然来自于不同的地域，有着不同的学科背景和年龄，但他们用日趋娴熟的访问技巧，与农民们自如攀谈，并最终形成了一份份高质量的问卷数据。而我们的督导在实地巡视的过程中，也及时地为访员们打通村庄关系，现场解决访员们关于样本接触、质控、数据录音上传、问卷疑惑等多个问题，每天晚上都会和访员们开会，总结当天的情况并叮嘱日后安排中的注意事项。

此类大型社会调查的意义：我们的政策传递的有效性如何？

在调研过程中，访员们常会被农民们问到一个问题，“你们做这个调查有什么用呢？”每一个访员心中一定都有自己的答案，而笔者在此次跟访过程中，也从农户接受调查的过程中得到了些许启发。在询问农户关于土地和宅基地确权时，一些农户还将此次确权与几十年前的承包地分配混为一谈，而问到一些关于农村公共服务政策的了解程度时，许多村民尚对此不甚了解，也有一些村民，急于向访员们诉苦家中的经济情况如何困难。于研究者而言，虽然问卷设计结构较为冗长复杂，但却为研究农村基层问题、农民务工问题、农民收入问题等提供了最新的一手数据，为学界在此领域的深入有莫大的帮助。于农民和政府而言，也是一个反思的过程，那些明明花了大力气着手推进的基层工作，为什么农民视而不见？那些政府耗费了高昂成本的惠民政策，为什么自己并不了解？在我们进行此类大型社会调查介入到农民生活中时，我们的到来或许再次点燃了农民和政府的疑问，这对于基层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，农民通过调查中的问题，了解到国家推行的最新政策，并有机会以此为自身的发展谋得福利。政府也由此机会，宣传最新政策，并反思基层工作中的不足，于双方乃至整个中国乡村社会的发展，或许都有着微小却也重大的意义。

结语

督导又一次拉着行李箱踏上了巡视的路程，访员们依然散布在广东各地进行着调查访问，村集体的各项工作仍在有条不紊的开展，农民们为生计奔波的日子还在继续。我院的广东千村调查项目也将跟随中国乡村社会的发展，用数据持续记录中国乡土大地的脉动，为科学研究和政府决策提供最新鲜有效、深度广泛的信息支撑服务。